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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0章 二更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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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“想要你。”◎

這要是之前在京城裏,大家都好端端地,光憑著楊儀這句“晚上再看”,薛放定要說兩句奇怪的話,或者再趁機討些甜頭。

不過,楊儀病著,自己也這遍體鱗傷,說那些反而奇怪。

他更是連半分想頭都沒有。

想到楊儀才喝了藥,薛放道:“你且睡會兒,之前只顧照看著這些人,必定是勞了神思,補一補就好了。”

說著,小心扶著楊儀的肩頭,叫她躺下。

望著她單薄的身形,薛放沒忍住,心酸悸動,卻是因為過於心疼的緣故。

薛放俯身,在楊儀的額上親了親,輕聲道:“多虧了你,我才快好了,你也要給我好好地。知道嗎?”似乎自己說了,似乎她應了,一切就真的會好起來。

楊儀的目光閃閃的,終於道:“嗯,知道了,你也去歇著吧。那傷務必留意。”

眼見江公公入內,薛放遲疑片刻:“我叫人把小連接回來,或許,該多個人照看著……”

楊儀道:“不必,聽說她們兩個在夏州做的很好,我只擔心小甘的身體,其他的都罷了。何況有江公公在,一切都很穩妥。”

薛放聞言,這才拄著拐杖,先出門去了。

江公公見薛放走了,才來到床邊上,給楊儀把被子掖了掖。

望著楊儀的臉,江太監小聲說道:“定北城已經無事,不如、咱們回京去?”

楊儀本已經垂了眸子,聞言眼皮一動。她並不是不理會,只是太乏力了。

江公公又道:“你的身體……我看得讓林院首那樣的人給好好瞧瞧才妥當呢。”

雖然薛放也在這院子裏,但到底比不上江太監近身服侍的人,加上他又是宮內出來的,眼神心思都極厲害。

可雖看著楊儀不妥當,江公公自己卻也不肯往更壞的地方去想。

因為實在不忍。

又過了會兒,楊儀才道:“不用。”

江公公一急:“可是……”

楊儀道:“我不是不想回去,只怕……那路上……咳。”

正如皇帝覺著下詔不難,但回程顛簸卻不容易一樣。楊儀也擔心路上會有個意外。

江太監突然明白了她這層意思,雙眸頓時含淚:“儀姑娘,可不能這樣。”短短幾個字,聲音已帶了哭腔。

楊儀緩了緩,道:“不要緊,也許是跟十七說的,我是累了,稍微歇息、就會好。”

她說了這句,忽地又想起一件事來。

楊儀溫聲道:“公公,今日晚間,我想讓十七留在這裏。”

江太監正擦淚,聞言一楞:“啊?”

楊儀卻不再出聲。

江公公慢慢反應過來:“哦,好、好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薛放拄著拐杖出了門,問過侍從,說初十四跟俞星臣出院子去了。

他便慢慢地往院門處走去,左右張望了會兒,順路向前廳,卻正看見前方小廳內,俞星臣跟初十四、胥烈在一起不知說什麽。

薛放望見他們手中拿著一張紙,心中一動。

此時初十四先發現了他,便迎了出來。

薛放道:“你們在幹什麽?鬼迷日眼的。”

初十四笑道:“會不會說話,我們在幹正經事。”

薛放哼道:“你小心點,好人跟著他還會變壞呢,這人黑的很。”

初十四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俞星臣,道:“這個不用擔心,我巴不得他更黑些。”

薛放嘖了聲:“你真看上他了?”

這句話他可沒壓低音量,胥烈跟俞星臣乃至門外的靈樞都聽了個正著。

初十四撇了撇唇,竟回答說:“不成嗎?”

俞星臣眉頭一皺,仿佛沒聽見似的轉頭。

胥烈卻嘿地一笑。

薛放瞪著初十四,竟道:“你可別想不開!你若真想要人,阿椿不比他好?西北軍裏總會挑出比他好百倍的人。”

初十四嗤之以鼻道:“你怎麽越來越像是五哥了,老氣橫秋的。”

薛放道:“我是為了你好,怕你給人騙了去!”

“我不是小孩子……”初十四正要回答,突然看看廳內,見俞星臣背對著這裏,置若罔聞。倒是胥烈摸著下頜,雙眼放光。

“從來都是我看人家的熱鬧,最討厭人家看我的,”初十四急忙剎住,反而對胥烈道:“你瞪什麽,是不是想做沙狐坎肩?”

胥烈笑道:“不敢。”

初十四定神,便將決明失蹤的事情告訴了薛放。

薛放早看著俞星臣仿佛有什麽隱瞞沒說,沒想到是這個。

“可知道他去哪兒了?”薛放忙問。

初十四道:“那孩子古怪的很,不告而別,只留了這張難懂的圖。”

薛放上前,跟著看了會兒,搖頭道:“這誰能看得懂,莫名其妙是什麽東西?”

俞星臣道:“是地圖。”

他指了指上面一道長長的曲線:“這是圖興山脈。”又指了指下面那道:“這是長生南山。”

薛放的眼睛都瞪出來,地理圖他看了不少,第一次看到這麽獨具一格的,他不由嘆道:“你若不說,我還以為是兩條蚯蚓爬的。怎麽認定是兩座山的?”

俞星臣看向胥烈。

胥烈本想等他說出來,見他看自己,只得說道:“我其實並沒有看出是圖興山,我在意的是這裏。”

他指了指長生南山之處的那四點豎起的粗線,以及中間一團墨點,說道:“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,這裏就是我上次去過的……祖王冊裏所記載的至寶之地。”

薛放道:“這四個是什麽?”

“應該是守護神獸,古墓之前,通常有四兇獸守護,分別是貔貅,麒麟,渾沌,饕餮。我上次前去,便看到了渾沌。”

薛放驚奇地說道:“你說守墓,難道你去長生南山是為了盜人家的墓?”

胥烈苦笑道:“薛督軍,莫要調笑,我方才已經跟俞監軍說了,我是為了找尋祖王記載中的世間至寶。”

“什麽至寶?”薛放睜大雙眼,也道:“該不會就是神鹿寶藏吧?”

“倘若只是區區寶藏,我又何必在那緊要關頭非得去探……不過到底是什麽我也不知,正因為不知才更想一探究竟。”胥烈否認。

薛放不屑地說道:“我看你這狐貍很不老實。按照你的性子,若不知道是什麽,未必肯貿然行動。”

胥烈臉色微變,幹笑道:“這是哪裏的話。”

此刻俞星臣也道:“薛督軍說的很對,按照親王的行事,必定是有的放矢,我想,你應該是知道了那寶藏是何物,才急欲得到。畢竟對你來說,若是子虛烏有之事,你絕不會在那種生死關頭冒險上山。”

初十四連連點頭,對胥烈道:“你這只狐貍果然狡猾,到了這一步都不說實話,這會兒你來議和,還需要永安侯勞神給你看病,你居然還敢耍花招,是不是真想當狐貍坎肩?”

胥烈被逼問的無法,情知無法隱瞞,只得笑著說道:“我不是不說,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,而且是我猜到的,我怕猜錯了告訴你們,反而誤導了你們。”

初十四道:“那裏到底是什麽?”

胥烈回想說道:“據祖王冊上記載,三百年前,祖王還未曾稱王的時候,過長生南山,陷於山中,凍餓交加,絕望瀕死之時,忽看到山上有五彩的霞光,祖王知道有寶物,便掙紮著去一探究竟,找了許久,經過四神獸守的大墓,便看到有一樣東西在雪地裏閃閃發光……上前看時,竟是一枚晶瑩生輝的玉璽。”

北原的太/祖皇帝看到玉璽,大喜,自覺著這是上天的意思,降落此玉璽,必定是他承接天命,乃是天選之子。

於是竟一改瀕臨等死的狀態,精神奕奕,一鼓作氣下了山,而後拉起隊伍,從此才踏上了一統北原諸部族之路。最終成為北方一霸。

初十四聽得神往,便問那玉璽什麽模樣。

“其實我也不知。”

“你難道不曾見過你國玉璽?”

“我國的是見過,但祖王爺所見那個……呵。”胥烈嘆息道:“這本是我朝的絕密,不能告知別人的,如今為表誠意,我不欺瞞三位,其實此時北原的玉璽,並不是當時在長生南山的那塊。”

俞星臣心念轉動,道:“難道說,這只是個故事,或者說除了祖王之外,其實沒有人見過那玉璽?”

胥烈道:“就是如此。我因讀過祖王冊,心中好奇,便想一探究竟。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祖王所說的那絕世的寶璽。”

薛放聽聞是什麽玉璽之類的,已經沒了興趣,隨口道:“你們這祖王想必是自吹自擂,就算沒這種事,他自己編造出來,讓人敬他畏他的也未可知。”

胥烈要辯解,又打住了。

俞星臣卻又問胥烈:“那你們上次是找到了那四神獸守著的大墓?”

這一問正合胥烈心意,他道:“對,原本我也以為只是傳說而已,而且帶路的向導說,每年不知多少人上山找寶藏,但從無發現,而且那向導是本地人,很熟悉山上的路,但從不曾見過那四神獸……因為那是決明給指出來的。”

俞星臣道:“所以你方才看著這圖,立刻就想到了那裏。”

胥烈這會兒已經有點反應過來,便問俞星臣:“我想俞大人原本是沒猜到這是長生南山,你是因為我才猜到的是嗎?”

俞星臣一笑不語。

初十四不懂:“什麽意思?”

胥烈呵道:“先前我把話說的太滿了。引起了俞大人的懷疑,他這樣聰明絕頂的人,只要想想我在這北境裏……跟決明有什麽交際,立刻就能猜到長生南山。”

正如胥烈所說,當時俞星臣說出“長生南山”的時候,其實並無把握,可看到胥烈眼神的變化,他才確信自己猜對了。這有點類似是攻心之計。

初十四笑道:“早說了,你這只狐貍遇到了俞監軍,也得甘拜下風。不過決明畫這個是什麽意思,倘若他去了長生南山,他難道也想找玉璽?找那個東西有什麽用。”

俞星臣若有所思。

薛放則指著畫上的墨點問:“這又是什麽東西?”

俞星臣跟胥烈盯著,也都不知。初十四指著圖興山:“這裏也有一個。奇怪,這兩座山隔著何止數百裏,怎麽都有個黑點呢……總不會,也是什麽神獸吧?”

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

薛放看看長生南山,又看看圖興山,忽然問胥烈道:“你們那天遇到了一只守山老虎?”

胥烈道:“你一提這個,我的傷都開始疼了。”

薛放笑了聲:“我大概知道這兩個墨點是什麽了。”

初十四眼珠轉動,驚奇地叫道:“難道這個是老虎?那麽圖興山這裏的呢?”

薛放道:“當然是另一只‘神獸啊’。”

決明應該是怕他們不懂自己畫的什麽,所以格外的標明了出來——長生南山的守護四獸,另外,便是那只曾差點殺了胥烈的老虎。

至於圖興山上的,多半就是指的那只極通人性的雪豹了。

可雖然窺破了這一節,幾個人仍是不知決明為何要冒險去弄什麽“玉璽”。

俞星臣道:“我欲派人去神鹿小城,請那裏的駐軍幫著去找尋決明。”

薛放道:“事不宜遲,速速派人前往吧,可是……也讓那些人小心,見機行事不可冒險。”

雖然擔心決明,但決明畢竟有一種非人之能,何況他執意要去長生南山,必定有他的用意、跟一定的把握。

就算派人去找他,那些人可沒他的本領,萬一貿然入山,或者被野獸所傷,豈不是反而弄巧成拙了嗎?所以薛放才這樣吩咐。

說完了此事,薛放想起另一件事來。

“之前那個鐘……什麽的,還在監牢裏?”

提起此人,俞星臣面上浮出一絲奇異笑容,他道:“是那個臥虎山的軍師、然後投奔了姑娘山,最後又跑去了北原大營、再到如今被我們俘虜的鐘軍師?”

薛放哼道:“你這一說,我以為捉了四個人呢。”

初十四感慨道:“此人真的應了那麽一句話——一條道兒走到黑。不過他心術不正,先輔佐山賊又投奔北原,活該他處處遇到克星。”

“我已經審過此人,”俞星臣道:“他原本是大周人士,其實有些才學,當初科考進京,殿試的時候因為禦前失儀,被皇上斥退,從此就恨上了朝廷。於是才跑到北境胡作非為。”

這鐘軍師也算是個奇葩,因為恨上皇帝,便想跟朝廷對著幹。

不料他效忠的那些人,多半都不把他當回事。

比如臥虎山若聽從他的話,也不至於被薛放團滅了。姑娘山那一派人倘若聽了,也不至於被初十四等滅掉。

至於北原大營的蒙岱若聽他“議和有詐”的建議,那也不至於葬送一座祖王城外加十萬兵馬了。

本來北原這邊兒一直不信他的話,也就罷了。

偏偏是在鐘軍師“認出”了“皇帝”來到定北城,回頭報信之時……弘吉親王的人“吃一塹長一智”地竟相信了他的話。

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,這也真算是運也命也,可笑可嘆。

天陰陰地,黑的格外快。

薛放抽空去看過付逍艾靜綸眾人,又詢問過定北城的兵事等等。

眼見掌燈,便轉來探楊儀,本以為初十四夏綺等會在這裏相陪,誰知並沒有。

室內卻有一股似蘭四麝的淡香氣,薛放進門便輕嗅道:“好香,為什麽藥氣淡了許多?”

江公公走出來,悄悄地說道:“快進去吧……”望著薛放,似乎還想叮囑兩句,又沒開口。

薛放有點疑惑,到了裏間,卻見楊儀靠坐在床邊,臉上有些許的輕紅。

他走近之時,那股香氣越發濃了,薛放突然發現她的發有點濕潤,忙道:“你洗澡了?”

楊儀垂眸道:“嗯。”

薛放道:“又不臟……再說病著呢,幹嗎費事受累?”

楊儀答非所問地說道:“可惜你的手還沒好。”

薛放不懂這話,只趕緊走到她身旁,察覺她的頭發還沒有全幹,便找了塊帕子要給她擦拭。

楊儀摁住他:“你的手不便,別。”

薛放道:“濕著睡覺會頭疼的,你不是說過麽?”

“誰說要睡了,”楊儀卻目光柔和地看著他:“十七……”

燈影下,她單薄的臉容身形,仿佛一幅畫,或者薄瓷玉人,一碰就會破似的。

看的薛放心驚肉跳:“嗯?”

楊儀低低道:“今晚上,你別走,留在這兒。”

“好啊。”薛放以為她是想讓他陪著,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你放心睡,我守著你。”

楊儀見他竟心無旁騖起來,便抿唇笑笑,自言自語道:“我也覺著有點太著急了,畢竟你的傷還不好,不過……”

薛放疑惑:“說什麽?”

“我……”楊儀擡手,慢慢地摟住他的脖頸,擡眸凝視著薛放的雙眸:“想要十七。”

薛放起初沒咂摸過味兒,頃刻,頭發絲都好像要倒豎起來:“什麽?”

楊儀靠近他,輕聲道:“你不是喜歡的嗎,今晚上好不好?”

薛放簡直不知要說什麽好,但覺著身上的血都在飛轉,轟隆隆地耳畔幾乎什麽都聽不見。

“你、你說真的?”他身不由己地。

楊儀道:“當然是真。”勾著他的脖頸,她微微歪頭問:“你不想?”

薛放口幹舌燥,心慌氣短。

素日中氣十足傲視天地,這會兒卻整個兒酥了似的。

半晌,他才結結巴巴地說道:“我當然想!只是你的身體這樣,我又想什麽?我……我又不瘋了。少不得就、等你好了再說……”

楊儀吻上他的唇。

薛放止住呼吸,齒頰生香沁甜,而她身上的香氣一陣陣地襲來,比那千軍萬馬還要厲害,拿捏他於無形。

他實在是消受不得。

鐵骨錚錚所向披靡、令北原三十萬大軍都為之膽寒的人,現在卻快成了她的繞指柔。

薛放卻更怕自己按捺不住,勉強一轉頭道:“楊儀,你你……你別……”

作者有話說:

11的溫柔鄉,天不怕地不怕的17表示:我我還可以等……

11:不,你不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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